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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:应变

二:应变

语言是沟通的桥梁。

大概是无法发声的缘故,顾晓铃的表情的情绪的表达,要比常人更加具体。

婉婷在第一次遇见顾晓铃时,就发现她有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。

再加上她时刻保持着笑意,就真应了那句歌词:爱笑的眼睛。

身体有缺陷的人恐惧被特殊对待,这种对待不是说照顾的对待,而是能引起他们痛苦的举动。

通常以眼神为主,以表情为辅。

别人在意识到她与常人有异后,有如投鼠忌器般,进一步接触的想法抑制了。

仅仅打了个照面,就露出欲语还休的表情,然后讪讪离去。

好像她是个怪物。

缺乏与人交流的怪物,只是将脸上的表情换为了苦笑。

人们是很难接纳怪物的。

沈晨在震惊的同时被悲伤的感触攫住了心神。她竟然会是名哑巴!那个在他从网络引申到现实的很普遍的活泼少女的形象,就这样无情地摧毁了。

也难怪顾晓铃热衷于网络冲浪,在她的生活中,虚拟世界一定占据了很大份量。

见沈晨发呆,婉婷在桌下跺他一脚。

“咋啦?看见美女话都说不出啦?”女孩在他耳边戏谑说。

沈晨尴尬地看了看她,除了窘迫还感到憋屈:这货成心看我出丑是吧?自己知道顾晓铃的情况,却不提早对他说。

顾晓铃微笑着,一副淡然的神情,似乎对他的态度毫不在意。

可愈是这样,沈晨就愈发的内疚。他对语言的组织能力完全丧失了。

林枫打圆场:“小玲平时都是我来传达,对我说也一样的。”

婉婷捂嘴偷乐:“他就这样的,那天跟我面基也是一句话都不敢说。”

此时的沈晨真想当场按住女孩的脖子,然后狠狠抽她屁股。

顾晓铃依然拿着【没事的,谢谢】的牌子,她偏过头,向林枫投下温柔的目光。

林枫会意:“她说,她不介意。”

原本和睦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。而构成这种现象的原因,出自不善言辞的,没有与残缺人士相处经验的沈晨。

沈晨尝试着弥补:“啊哈……那铃姐……”

瞧他嗫嚅的模样,不知为何,三个人都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。婉婷更是饶有兴致地,用手托着脸颊歪脸去看他的表现。

见他磕磕碰碰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,婉婷干脆提议:“先去我家落脚吧。”

于是沈晨有了表现的机会:帮助他们将行李放在后备箱。当然,他主要对顾晓铃献殷勤,虽然三人都一致认为这点负重直接放在后座更方便就是了。

婉婷一边驾驶一边向他们介绍:“嗯,这条路是新港路,看到这座桥了吗?上去直走右拐,不到五分钟就到大学城了。”

四个人,一个不敢贸然开口;一个负责接话和传达另一个说不出话的人的意见;最后一人高谈阔论,似乎已经司空见惯。

回到家,将顾晓铃他们安置在另一间卧室下榻后,沈晨火急火燎地拉着女孩的手,进主卧关上门。

“我可没听你说过风铃姐的事啊?”

他有点急了,以壁咚的姿势胁迫女孩,看来连他也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事情。

女孩一脸无辜,双手拢成拳头状搭在胸口,看起来楚楚可怜。

“啊呀啊呀,好大胆。”

“别岔开话题!”

“诶,是这样吗?可能我忘记了吧。”

他闭上眼睛,大口喘气。他不可能真的兴师问罪,于是。

他腆着脸问女孩:“话说,该怎么跟风铃姐相处?有什么经验吗?”

“我觉得你还是别叫网名了,挺尬的好不好。”

“行,我不说了。快告诉我。”

女孩露出思索的神情,很认真的告诉他:

“我觉得嘛……”

“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———她男友,林枫的意见呢?”

她从被胁迫的位置中钻出来,一边信步一边说:“好像林枫啊,他以前和你也是一样的。”

“那人家不还是接纳他了?”

沈晨还想再问她什么,却被女孩堵住嘴:“好了,该出去了。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在做什么呢。”

他被她这话羞红了脸,看着她迈着轻快步伐出去,对顾晓铃他们说:

“你们应该不算累吧?”

林枫回答:“不累啊。婉姐你不记得了,我那边到这里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啊。”

“那行,趁现在去医院做健康证明吧,反正也挺快的。”

“行啊,婉姐你去吗?”

“我才不去哩,我又不是在奶茶店干活的……”

沈晨在一旁听着,见他们三言两语的很有目的性的确认下来,他明显的感到不对劲,可哪里不对劲一时间又想不通。

在沈晨视线不及的地方,女孩俏皮地对林枫和顾晓铃作了一个“OK”的手势。

然后,女孩在门口笑着对他们挥手。

医院很近,走个十五分钟就到。

在路上,他幡然醒悟。

特喵的做健康证明就不能在回来前顺路去吗?

特喵的这不明显是趁机让他们三个人一起吗?

他质问林枫:“话说婉姐干嘛多此一举,一路载过去不方便吗?”

林枫露出疑惑的表情,似乎在无言的表示:你问我,我问谁?

但他还是说:“啊,这个嘛,她好像说医院停车位很紧张,停车又麻烦……”

他看了一眼顾晓铃,发现她举着牌子:【人家要赶稿。】

沈晨确信他上当了。诚然像顾晓铃这种情况,一定会预备许多日常对话的牌子,可绝不会先知之明到这种地步。

但他也不好说什么,女孩对他隐瞒也不是第一次了。

见沈晨脸色阴沉,林枫和顾晓铃明白他们露馅了,彼此对视后,林枫开诚布公地说:

“哎呀,咱俩还是不适合撒谎。”

他迎上沈晨惊异的眼神,继续说:“你也知道了,是婉姐拜托咱们这么做的。”

顾晓铃:【就是就是。】

他们的坦诚令沈晨动容。他发牢骚说:“我好多次都被她蒙在鼓里呢,真是的……”

“婉姐也是为你着想……”

此刻,他们打开了话匣子。这契机是他们都有着共同的敌人,双方的距离就自然而然的拉近了。

远在数公里外的女孩被一股神秘力量促使她打了个喷嚏,她纳闷地嘀咕自己不会又生病了吧。

沈晨赫然发现,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适应了该怎样和他们沟通。

到达医院后,挂号,缴费,去指定的楼层做体检,由于顾晓铃要去女性专区,于是他们就此分开。

沈晨和林枫一起,林枫显然不是第一次体检了,他轻车熟路,除了验尿和照胸片的项目比较耗时外,不到二十分钟,他们就坐在休息区里,等待顾晓铃出来。

沈晨心有余悸地说:“真没想到啊,还要捅皮燕……”

林枫哈哈一笑:“我第一次时就蒙圈了,特别是看到我前面那人那么麻利的脱下裤子,感觉世界观都颠覆了。”

沈晨愉快的和他闲扯了会,发现顾晓铃还没出来,不由担心地说:

“铃姐还没出来?其实你应该陪她一起的吧?”

“不用的啊。”

见他那么果断的回答,沈晨反而好奇了,忙问:“为什么?她不是……这样很不便的啊。”

林枫嘿嘿一笑,以过来人的姿态回答:“沈兄啊,我教你吧,就有时候……你要给你妹子自由。”

“就怎么说呢……像我这种情况吧,你不能让她感觉自己是个累赘,该放手就放手,当她力所能及时,就会有成就感,反过来还会感激你。”

“哎呀我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说,反正我这样做是对的!”

沈晨听懂了,但好像没完全懂,他有了个想法,这似乎可以……套到他和婉婷中去?

“对了,沈兄我不怕跟你说吧,其实…….”

“你婉姐今晚布了个局,针对你的。”

“啊?真的假的?”

“真的,至于去哪我可以给你透露,是动物园。”

数个月前。

婉婷对林枫还有顾晓铃说:“当然,我知道你们受到这么大的恩惠,在心里肯定会过意不去,所以……”

“到时候我会向你们提要求,这要求可能会让你们难堪。现在嘛,还没想好。”

然后,就真的向他们提出如下要求:

让沈晨成为你们店里的员工。

配合我的计划和行动,你们要随机应变。

待定

……

抱歉了婉姐。在我的考察下,还是觉得这样应变为好,希望不会搅局吧。林枫心想。

在房间里哼着小曲画画的婉婷,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卖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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